株洲网讯(株洲晚报记者 赵露/文 汪成/图)初次联系侯翠娥,我们电话里大声对话近10分钟,她还是没能说清楚去哪可以找到她。当时,她那边人声嘈杂,她说着一口方言,由于沟通不畅,她有些着急,多次叹气表示懊恼。
侯翠娥和丈夫刘启堂均年过花甲,仍在芦淞服饰群步行街以背包拖货维生。电话里问不清楚位置,记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寻找。
临近年底,芦淞商圈人群熙来攘往。记者耗费半小时来回寻找了两遍,才在芦淞服装大市场门口看到了刘启堂,他坐在一副板车上,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生意。十多分钟后,侯翠娥拖着空板车出现,虽然短发布满银丝,但她眯缝着眼,笑容可掬。
侯翠娥来株洲已经25年,还是说着一口衡东话,记者只好请她年轻的衡东老乡帮忙“翻译”。
▲侯翠娥和老伴在服装市场门口等生意
▲侯翠娥在送货
▲侯翠娥在数当天早上的收入
花甲夫妻,拖板车月入3000多元
25年来,株洲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,已在芦淞商圈背包12年的侯翠娥只知道,如今高楼林立的芦淞服饰群步行街,曾经遍布着卖衣服的地摊,芦淞服装大市场比现在矮了两三层。
芦淞服装大市场门口聚集了10余个背包工,都是侯翠娥的衡东老乡。他们将板车横竖停在门口,坐着等老板将或大或小的塑料包裹放到车上,开出三到五元的价格。
市场里有正式编号的背包工,背包工聂先生说,他们被分成4个队,每队近50人,每月要交费才可以进入市场背包,背一个包收费至少10元。而像侯翠娥夫妻及其同乡,属于流动的非正式人员,工价较低且原则上不准进入市场拉货。
流动背包工里,类似64岁的侯翠娥及其69岁的刘启堂这样的六旬老人并不多见,出于对安全的考虑,找他们运货的老板不多,中年背包工来回拖了三四趟,他们也难得起一次身。
但只要包裹放上车,他们都能迅速捆好,蹲下抓住车把,直起腰就走。他们灵活转动车把避让行人与车辆,上坡时身体前倾默默用劲,走得也相当稳当。刘启堂说,他们一般是把包裹送到运输站,最远也去过新华桥与石宋桥,“走得慢的话,来回要个把钟头。”
下午近2点,夫妻俩才拿出早上准备的饭菜吃饭。白菜炒豆腐,老两口吃得津津有味。吃完饭两人开始数钱,上午生意不是很好,侯翠娥拉了5趟,赚了33元,刘启堂10趟,有50元入账。
他们48岁的衡东老乡刘湘英,一天能挣一百多元,差不多是侯翠娥夫妻两人收入的总和。
妻子患有甲亢,他想攒钱给她治病
侯翠娥的脖子肿大,说话时会鼓胀起来,她患甲亢20多年了,早年家里没钱,还要抚养女儿,她选择不做手术。
1990年,侯翠娥就从衡东来株洲打工。她没上过学又无一技之长,刚到株洲的一年多以拾荒为生。之后,她在火车站附近卖过茶水,卖过蛇皮袋,每天挣个几块钱,赚的钱大部分往家里寄。
2003年,她丈夫刘启堂也来到株洲。两夫妻本想一起到环洲服装城做保洁员,但侯翠娥一闻厕所的异味就反胃想吐。做了8天,她决定去买一辆板车做背包工。刘启堂则留在环洲服装城打扫卫生,2013年开始和妻子一起背包。
12年的拖车生涯,让侯翠娥的手脚患上了风湿,天气变化就会酸痛。拖延着没去治疗的甲亢,让她很容易肚子饿,饿了眼睛会不自觉地流泪。她每天要吃5顿饭,饿了就以油饼、馒头或香蕉等水果充饥。刘启堂身体好些,只是喜欢喝点小酒,也抽点烟,近两年经常咳嗽。
夫妻俩有个30多岁的女儿,女儿离异后重新找了伴,他们平时要帮忙照看8岁的孙子小永(化名)。
刘启堂说,结婚那么多年,妻子侯翠娥为这个家做了太多,且从不抱怨,也不和他吵架。趁着还有些力气,他想多赚点钱,让妻子能去做手术治好甲亢,“不想看到她因为这个病过得那么辛苦。”
侯翠娥倒很释然,“自己也就那么久了,干嘛花那个钱去治病?两个人有吃有穿就行了。”
住月租90元的租屋,长宽大约5步
记者采访的当天,侯翠娥整个下午没生意,决定先回大冲口路的出租屋做晚饭。她的同乡向桃英说,因为生意不好又想多挣点,两个老人每天最晚回去,大部分人下午4点不到就走了,他们会坚持到5点以后。晚上6点多,侯翠娥拖着板车走40多分钟的路,回到了租房。
天已经黑了。侯翠娥打开灯泡,一间月租90元的出租房,就在昏暗的灯光里现出轮廓:房间的长宽差不多,都只够一个成年人随意走大约五步。实际上能挪步的空间更窄。两张床呈直角状紧贴房间右侧两面墙,侯翠娥捡来的半旧衣橱、床头柜、壁橱等蹲踞房间另外两面,房子中央再放上一张摆饭的小木桌,这样一来,屋子里只剩一个“回”字型的狭窄范围。
一个连着煤气罐的燃气灶用来烧水、做饭。两个用旧的电饭煲几乎是唯一的家电,屋里没任何消遣工具,连黑白电视也没有。“平时吃完饭坐一会就睡了。”
8岁的孙子小永有两个布娃娃,一个小熊,一个小豹,可爱的造型给租房里增添了罕见的亮色。夫妻俩的租房在三楼,楼下才有水龙头,脏水也要提到楼下去倒。晚上去厕所要经过黑洞洞的楼梯间。
一层楼住了4户人家,都是五六十岁的外地人,在芦淞服装商圈谋生。他们说,在这里就是“图个温饱,没想过别的。”
那些让他们温暖的善意
刘湘英说,如果想赚钱,每天都要去背包,“刮风下雨时来这里,也会在这看到我们。”
刘启堂夫妻俩板车上也备有头盔和塑料布,侯翠娥说,那就是用来防雨的。
芦淞服装大市场一楼的老板陈女士是浙江人,在株洲做服装生意20多年。今年7月的一个雨天,她看到刘启堂在背包时衣服全打湿了,却还披着塑料布坐在板车上等生意。跟她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刘启堂,过得如此艰辛,不禁让她鼻头一酸,她当即把丈夫的一件旧棕色皮衣给了刘启堂。
侯翠娥的那条蓝色条纹围巾,也是一个服装店主送的。侯翠娥说,那是几年前了,她在冬天背包耳朵冻得通红,只能用手去捂。一个女店主看到了这一幕,于是送了她这条围巾,围巾一直温暖了侯翠娥几年。“主要是心里面暖和,让我相信还是好心人多。”
刘湘英说,如果哪天赚的多,老乡们也会让一些包给两个老人。“大的包我们不敢让他们拖,怕出事,小一点的包有时会给他们。”
侯翠娥与丈夫在那一块名声也不错,一个卖卤味的老板娘说,“刘启堂对我孙子挺好,每周六孙子找他玩,他总会给孙子买鸡腿,他自己几乎不买。”
他们觉得自由而满足
到株洲20多年,侯翠娥夫妻俩不仅说着方言,几乎也没坐过公交车,没从一桥上看过湘江两岸,更不知道神农城和炎帝像。
时间、精力只为了在株洲生存,他们没有余力去融入这座城市。每天在芦淞服饰群步行街以年迈之躯拖货,然后又拖着板车走40多分钟,回到大冲口路路边的租屋,这就是他们的日常作息。
背包是个卖力气的活,可侯翠娥却不觉得辛苦。“这有什么苦的?有做就有吃穿,在家里还赚不到那么多呢。”她说,他们夫妻没什么本事,年纪也大了,背包这个工作其实最适合他们。家乡有人情往来、红白喜事,他们也可以随时回去,蛮自由的。
侯翠娥煮好了晚饭,丈夫刘启堂还没有回来。记者问不担心他吗?侯翠娥笑着说,“不会,他只是走得慢一点,一定会回来的。”记者与侯翠娥告别,却看到侯翠娥从后面跟了出来,说要去看看丈夫走到了哪里。
他们在路灯下碰上了头,刘启堂兴奋地告诉记者,他今天总共拖了12趟,赚了60元钱,还伸出右手大拇指与小指比划出一个“六”。而侯翠娥笑着接过丈夫手里的板车,默默地往回走。
一排路灯下,他们经过灯光又进入黑暗,走出黑暗又出现在灯光下,而那辆板车仿佛承载了他们的暮年,全部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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